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中国名医赵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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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山西视听网2011年3月19日在山西人民广播电台播送了采访我的内容。从形式上看是采访我一个人，但从内容上看这篇报道其实反映的是我从医工作以来接触到的方方面面的人和事。现将全文转录如下，因涉及版权等，仅限于浏览，请勿转载。谢谢。赵长青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耳鼻喉科赵长青

　　您好，听众朋友，欢迎收听第147期山西新闻人物周刊。我是主持人华悦。
　　山医大二院副院长、耳鼻咽喉科头颈外科主任、博士生导师赵长青教授最近被中国医师协会授予“中国耳鼻咽喉科医师名医奖”称号。
　　赵长青教授是我省首批6名跨世纪学科带头人之一、首批“曙光人才工程”优秀青年医学专家。承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科技支撑计划、山西省科技攻关等10多项课题；多次参与耳鼻咽喉科疾病全国标准的制定,临床上以高超的医术和良好的医德为无数患者解除了病痛。今天的节目里，我们随记者走近赵长青，感受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心路历程。
　　【人物写真】
　　2010年8月24号临近中午时分，结束短暂的下乡任务后，山医大二院副院长、耳鼻咽喉科头颈外科主任赵长青教授像往常一样，习惯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上网检索医学资料。猛然间，电子信箱里的一行字让他的心砰砰直跳。上面写着：2010年资助项目计划书邮件通知。莫非是自己的课题中标了？赵长青急速地浏览下去。
　　

　　（正在埋头做临床笔记的山医大二院副院长、耳鼻咽喉科头颈外科主任赵长青教授）
　　赵长青：打开邮件一查，国家基金委的邮件，题目是，赵长青先生什么什么的，祝贺你！意思是你获得资助了。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当天晚上就在个人网上发布了一条消息，题目就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副标题是写在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之日。
　　赵长青教授还清晰地记得,上一次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还是8年前,而这次的课题更是来之不易。这是一项涉及鼻过敏治疗机制及改进临床治疗方法的探索性研究项目。而为了能拿到这个课题的国家资助，赵长青先是几年的构思，之后是遍访高手，然后就是动笔写作，再后来就是请教相关领域的所有他能联系上的专家、学者。
　　山西医科大学的牛侨教授曾经留学国外，有申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的丰富经验，赵长青先把初稿发给了他。南京大学的长江特聘学者何邵衡教授是专门从事肥大细胞研究的行家，赵长青把制作好的标书发给何教授。而当离规定的上缴标书日期没几天的时候，赵长青在学校就申报课题进行汇报时，在座的一位年青的学成归国女士向他提出了一条一针见血的意见，直击标书的薄弱之处。
　　可以说，能够第二次拿下国家全额资助课题，除了他自己数十年如一日地在耳鼻喉科领域孜孜求索的原因外，还和赵长青教授那种不耻下问，博彩众长的治学精神密切相关。正是这两个因素推动赵长青从一名对耳鼻喉科知之甚少的年青大夫成长为在这一领域多有建树的学术带头人，使他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审视耳鼻喉领域的临床与科研工作。
　　而说起他和耳鼻喉专业的结缘，还得回到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1983年，毕业于山西医学院的赵长青进入医院，从事耳鼻喉专业的临床实践工作。从进入医院工作的那一刻起，一贯谦虚好学的赵长青认真实践，虚心向前辈学习，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其中的无穷魅力。
　　赵长青：像我搞临床之前，上大学老师讲耳鼻喉,对我本身来说对这个不大感兴趣。耳鼻喉干什么，那个笔划就那么多，耳鼻这个小学生都写不来，总要写错别字对吧。但是毕业了，让你搞这个专业了,那就搞吧，干一行爱一行。入的这个门道来，发现其乐无穷,学问无穷，这里面有好多的问题。所以的话就开始学习了,在实践当中有大量的学问，大量的未知数,需要不断地钻研，不断地磨练。
　　

（博士硕士生毕业答辩会上担任评委的赵长青）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自从迷恋上耳鼻喉这个未知领域后，年轻的赵长青迸发出了巨大的研究热情。为了弄清楚一个问题，他甚至利用周末时间，独自一个人坐火车颠簸近十多个小时到北京图书馆查阅资料。
　　在如饥似渴地学习研究耳鼻喉科知识的同时，赵长青还通过各种方式向省内外素昧平生的专家请教，而从这些各有专长的老前辈身上，赵长青不仅得到了真知，还领略到了严谨谦虚的治学态度。

（赵长青教授（左一）和医学长辈在一起）
　　为了探索治疗过敏性鼻炎除药物之外的另外一条途径，也就是后来的翼管神经切断术，赵长青写信求教于上海交通大学附属新华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的刘运章教授，刘教授不仅及时回信，还把住宅电话告诉了他，以便随时联系；而为了搞清楚鼻硬结症的病理图片，他求教于原武汉医学院病理教研室的武忠弼教授，武教授不辞辛劳，先后两次亲笔作了答复。
　　赵长青：原来的武汉大学人民医院，现在叫华中科技大学的武忠弼教授是全国病理学界第一把交椅，最权威的。我80年代问他一个问题，我们遇到个病人，怀疑北方很少见的鼻硬结病。但是这个切片出来以后，诊断到底是不是这个病，我们就模棱两可了。我非常冒昧地给这个教授寄去挂号信，然后把图片也寄去了。老教授说你这个图片不典型，你再给我寄一张好的，我就又寄了两张，我再附上说明。然后老教授又给我寄回来，在照片上打了一个箭头说，当中这个图细胞就叫做Mikulicz细胞，是外国人的名字，如果能找到Mikulicz细胞，说明这个病就是鼻硬结病。这个给我印象非常的深，我都不认识这个老教授，武忠弼老先生他给我写了那么多回信。

（学术会上敢于发表真知灼见的赵长青）
　　1989年，在山西耳鼻喉领域已经小有成绩的赵长青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山西医科大学攻读研究生。在山西医科大学，有众多在国内甚至国际医学领域多有建树的医学专家，他们虽然不全都给赵长青代课，但只要遇到相关领域的难题，赵长青都会当面请教甚至通过写信书面求教。生理学专家乔健天和细胞学专家何泽涌就是他们中的代表。
　　赵长青：我们医科大学有位何泽勇教授，非常有学问。我在90年代初的全国中青年耳鼻喉会议应邀发言，会议给我指定了一个题目，就是呼吸道鼻窦炎发病当中纤毛功能异常的探讨。就是我们在人体的呼吸道最表面的那层叫粘膜，粘膜表面有一层结构叫做纤毛，他的功能像是清道夫。就是像一个方向摆动，不停的把脏东西、颗粒物等等排出去。那么纤毛功能研究，我是刚刚接触的课题，不懂。看了些资料，遇到了问题，就给我们的何教授写了一封信。虽然是在医科大学，但是我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也不礼貌，我就写了封信发去。何教授的回信有两页半，有文字又有图，都是自己写的，而且不是一次写成的。有拿铅笔的，有拿彩色笔画的图，非常的细致。

（博士生导师赵长青教授（左一）和他的学生在一起）
　　1992年，赵长青从山西医科大学考入原湖南医科大学攻读耳鼻咽喉科博士学位。在这里，他有幸经常聆听到了多位在国内医学领域“大师”级教授们的教诲，亲眼目睹了他（她）们创造性的工作。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陶正德教授的博学、专一，肖健云教授的诲人不倦，以及赵素萍教授的严谨、干练。
　　在他担任总住院医生的一天，为患者做乳突根治手术的赵长青刚打算为患者进行乳突轮廓化。猛然间，他发现导师肖健云教授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赵长青：有一天，我就在那做乳突手术。戴的显微镜,一手拿的吸管,一手拿的电钻。我们导师就在旁边，我不知道他多会过来的。他就说，小赵，这个乳突手术要做到轮廓化,你知道这个轮廓最终是个什么形状？他的一句话就点到了要害。是呀！最终的结局是个什么样子？当时我说，不知道呀！导师就说，电钻磨除最终的轮廓是要和老百姓说的腰子一样，也就是类似肾脏那样的弯月形，这么一个形状。达到这个了，就说明你手术做好了,病灶也清除彻底了,同时也不会磨到脑子里去。他就这么一句话，一个问题，多少年以后我都是印像深刻的。

（科普宣传中的赵长青教授）
　　1995年，学成归来的赵长青在山西医科大学第二临床医院大展身手。他在省内较早引进并开展了鼻内镜手术，治疗各种鼻腔、鼻窦、鼻眼及鼻颅相关外科手术，使我省的鼻窦外科手术技术与国际接轨，也使山医大二院耳鼻喉科从一个业务量全院较少的科室，一下子提升到占全院门诊量排名前五位以上的重要科室。当时全科仅有20多张床位，但常常有30多位病人住在别的科里请他看病。而赵长青的高超医术不仅体现在对前沿治疗理念和技术的继承和发扬，更重要地表现在他不迷信书本，敢于尝试，大胆创新。
　　赵长青：我们有一年遇到这么一个病人,突然来了就是中耳炎眩晕呀。以前我们仅仅是在文献上看到中耳炎眩晕,可以合并颅内并发症。我们切开乳突之后，一包脓就出来了。但是在手术快做完了的时候,发现乳突和脑子相连的部位，正常人有骨质的,而这位患者一压就是活动的,并且还随着脑脊液的波动在波动。我们拿消毒的针穿进去，一下穿出一大包脓来。后来这个患者得救了,康复的非常好。这就说明一个什么问题,这个中耳乳突炎可以引发颅内的并发症,但是你要仅仅停留在书本的理论知识上，不去实践它,永远体会不到那个病的真谛。

（赵长青教授在全国耳鼻喉学术会上发言）
　　1998年，赵长青受国家留学基金委公派，赴美国加州大学医学院深造，获得了博士后证书。回国后，先后参与撰写了全国高校教材《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学》（第五版到第七版），修订了全国部分疾病的诊断和疗效评定标准。他还在国内外杂志发表学术论文160余篇，多次在全国性学术会议上做专题发言。
　　2003年，赵长青从全国数万名申请者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也是当年医院获得此项国际级课题资助的三位专家之一，实现了山医大二院零的突破。随后的几年时间里，他先后承担了10多项科研任务，手头上经常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归国人员课题以及省级攻关课题数十项。
　　赵长青：我应邀参加了中华医学会组织的，我们国家过敏性鼻炎诊疗标准的起草。紧接的就是关于小儿变应性鼻炎的起草。这之后第三部又出来了，非变应性鼻炎的诊疗标准，就是也是打喷嚏，鼻子痒，但是他检查下来不是过敏性的，是非过敏性的。我就连续参加了三个国家疾病标准的制定。

（在美国留学的赵长青教授（左一））
　　2010年2月8号的一天，大学生王某在她的日记本里记下了这样一段话：“六年灵魂，一朝解脱。平静地坐在书桌旁的我，把抽屉里积压的所有病例小册整理好时，发现它们已经能够堆砌成足足一本名著般厚度了，上面记载的是我六年艰苦寻医的酸楚….，而所有这些苦难的结束都因为遇到了赵叔叔您！真的非常谢谢您！
　　原来，早在上初中时，王某就因为不明原因出现持续性头痛症状。从那以后，她一边坚持上学，一边寻访名医治病，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但始终找不到病因。到2010年上大学后，她的顽固性头痛越来越重，几乎无法继续上学。当准备休学的王某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赵长青后，仅一天时间，赵长青就为她找到了病因???孤立性蝶窦炎。最终，经过一个多小时手术，患者头痛彻底消失，重返学校。
　　赵长青：做临床的大夫,需要有个辩证的思维头脑。所以说，现在有一种观念，不出事的医生是不是好医生？但是总出事也不对的。从哲学的角度讲，一辈子就在这个小圈子里兜,他一般都不会出事的,但是迈不出这个圈子的话，就不会有大的成就。所以医学要不断的发展,从我们医生思维的角度来说，总在一圈子里不行,一定要跨越。跨越不但需要一种技术的支撑，知识的支撑，还需要人格的魄力。

（赵长青教授正在为患者仔细检查病因）
　　2000年的一天，一名儿童不慎将瓜籽卡到了气管中，送到医院时已经面色发黑，孩子的妈妈、爸爸和爷爷、奶奶跪在手术室门口，请求赵长青救救孩子。
　　赵长青：我们进去抢救的时候，要签同意书么。我说这个来不及写了，但是有话在先，能救得了病，气管异物能取出来，但是不见得能救了命。为什么？因为当时小孩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孩子很小，一岁多，由气管异物堵塞造成的整个呼吸系统的衰竭，恐怕难以矫正。
　　用最短时间，赵长青带领他的团队将异物从孩子气管中取出，并送到省儿童医院抢救，但由于孩子呼吸及循环系统衰竭时间过长，最终还是没能抢救过来。几天后，失去孩子的家属来医院要求赔偿。

（医疗查房中的赵长青教授）
　　赵长青：后来我去了讲，虽然你失去个孩子，我很痛心，我也是做家长的，我也有孩子。但是不能因为丢掉性命了，不感激医院的抢救，还来投诉，那以后谁还敢做医生。后来那家长很痛苦地哭着走了，再没有来过。
　　尽管医术高明，但在27年的从医生涯中，赵长青也免不了会遇到不明事理的患者家属的纠缠甚至责难。但无论受到什么样的误会和委屈，赵长青总会心平气和地，用浅显易懂的语言与他们沟通交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化干戈为玉帛，实现医患关系的和谐。
　　2009年十一月的一天，在北京开会的赵长青路过一家医院时，看到门诊布告栏有一则关于肿瘤讲座的消息，随即就悄悄地走进了会场，在墙角找了一个空位子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直到讲座结束时，主办方的一位负责人才发现了人群中的赵长青。他惊讶地问到：“赵主任，这种针对主治医师的讲座您还听什么。”赵长青摇了摇头说：“我侧重搞耳鼻喉，但近年来头颈肿瘤进展很快，我必须尽快补上这一课，当医生，光知道自己原有的那么点专业知识怎么够。”

（学术交流中的赵长青（左二））
　　赵长青：我到现在还和初中的老师，高中的老师有联系，他们不单是因为看病来找我，我有时候写文章请他们改。就是我们发表一些文章，比如说科普性的文章，我说老师您帮我把把关。他说，你都当教授了，还让我改。我说，咱俩不一样，我搞这个不见得我语文水平怎么高。
　　不但向同行和少年时的老师虚心请教，已经成为国内耳鼻喉领域专家的赵长青还向其他领域的名家虚心学习。他读完刘亮程的散文后，写下了创意的三条感悟：创意需要逆向思维，需要质朴、和谐的精神。他写道，人类喜欢主宰一切，面对芸芸众生，我说了算。而刘亮程则把它们放到和人平等的地位去思考。在日常工作中，我们是否也可多一些逆向思维，创意性地去工作呢？
　　2011年农历初夕，赵长青在办公室突发奇想，利用难得的长假，他动笔写起了新的课题。

（赵长青教授在中山大学即席演讲）
　　赵长青：大年三十突发奇想，坐在这里开始构思，对的电脑边想边写，然后回去看春晚，看完之后从初一开始，天天在这里干，干到凌晨的一两点点钟。我们的护士医生都大吃一惊呀，说，从哪钻出来的你！我说，我一直在这里呀，除了吃饭就跑来了，一直干到初三、初四的两点钟才回去。我写到什么程度，写的头晕恶心。它这个思路啊，全部已经付诸文字的形式表达以后，自己还觉得不满意，但是短暂的几天之后，新的思路又会不断地涌现出来，再不断地完善。
　　就在接受采访的前一个周末，利用难得的一点闲暇，赵长青教授在办公室整理近十年来的学习工作资料。不经意间，他曾经请教过的医学前辈们的一封封回信跃入眼帘。随手翻出几封，细细读来，慢慢品味，往昔“交流”的情景历历在目。

（诲人不倦的赵长青教授）
　　赵长青说，任何科学的进步，哪怕是一丁点的前进，也都是源于科学家在巨人肩膀上的“一小步”。但如何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其中除了个人的机遇和个别的巧合外，更多的恐怕是一种虚心好问，博采众长的治学精神。只有这样，才能够站得高，看得远，干出一番大事业。
　　好，感谢收听第147期山西新闻人物周刊。本期节目采写傅云峰、郭婧、付宇红，我们下期节目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