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洁净癖”认识强迫症

李老师最近变得格外注意洗手，每堂课下来都必须立刻回办公室洗手，甚至连学生们的提问都顾不上回答。而且她洗手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洗手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甚至为洗手而故意在课堂上安排学生们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作业，然后她抽身出来到办公室洗手。因为她洗手的频率和时间都明显过分，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有意见，只是碍于情面还不好说什么，但大家都背地里说她可能患了“洁净癖”。对于其他老师的或多或少的不满，李老师也开始有所察觉，但因为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病态，只好到我这个精神科医生处寻求答案。广州市脑科医院情感障碍科苗国栋

李老师向我诉说了她反复洗手的起因。在半年前的某位退休老师的葬礼上，她曾经在不经意中抚摸过殡仪馆门前的栏杆，手上沾上了一些灰尘。虽然当时用纸巾反复擦过手，但接着想到这些灰尘中就有火化炉冒出的烟尘时，就禁不住想去洗手。当天李老师回家后立刻反复洗了几次手，一直洗到双手皮肤泛白才觉得是洗干净了。她那天洗澡也比以往更加认真细致，以致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一瓶浴液才算感到踏实，认为自己洗去了从殡仪馆带回来的灰尘。紧接着她又因为担心自己衣服上也可能沾上了灰尘或火化炉的烟尘，把全身衣服都放在洗衣机内清洗了三次，最后一次还使用了专门买回来"消毒液"，以图彻底消除衣服上沾染上的火化炉烟尘。从此以后，在殡仪馆抚摸栏杆的事件就成了李老师挥之不去的梦魇，经常会想到自己手上是否还有那次沾染上的烟尘。而每当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都会觉得懊恼、紧张、烦躁，于是就去反复和长时间地洗手。近来，李老师又开始怀疑粉笔灰尘中或许也混着火化炉内飘出的烟尘，因此每当手上沾上粉笔灰时就要立刻洗手，否则就有强烈的紧张不安或内心的不舒服感。而且，李老师也承认自己洗手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洗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同时在家中洗澡的时间越来越长，洗澡时要达到的清洁程度标准也越来越高。

我告诉李老师，她确实患上了过去人们常说起“洁净癖”，用现代医学的名称就叫做“强迫症”。我还告诉李老师，这种强迫症是可以通过专科治疗手段治疗的，而且多数患者可以获得满意疗效。

在与李老师的交谈中，我还向她解释了强迫症的特点。强迫症的基本症状有两类，一类是所谓“强迫思维”或“强迫观念”，另一类就是所谓的“强迫行为”或“强迫动作”，又称作“强迫性仪式动作”。其中，强迫思维的主要特点就是患者脑海中不由自主、重复不断地涌现出来令其本人都感到突兀的想法、念头、表象、信念、恐惧感，甚至是冲动。在这些反复“冒出来”的强迫思维出现的同时，患者常伴随有焦虑不安或内心不适感。在这些强迫思维出现时，患者一般都会采取一些他本人认为可以减轻或抵消其强迫思维的行为或动作，这就是强迫行为。也就是说，强迫行为是强迫思维的必然结果。如李老师因为想到殡仪馆的灰尘中有火化炉飘出来的烟尘，认为这些烟尘就是死者骨灰的一部分，从而产生焦虑和恐惧。为了清除这种联想带来的恐惧，李老师采取了洗手这一她认为可以去除手上烟尘的行为--因为洗手可去除她手上沾染的"污物"，相应地减轻了由此引起的焦虑。但随着强迫思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洗手的次数越来越多、洗手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些强迫行为减轻或抵消焦虑的作用就逐渐减弱了，这就真正成为“仪式化行为”了。此时，患者常发展出一种新的强迫行为来继续发挥其减轻、抵消由强迫思维引起的焦虑的作用。而这种新的强迫行为也最终演变为没有实际意义的“仪式化行为”。强迫症最多见于青少年，只有少数是于成年期起病的。但由于多数患者并不认为自己的强迫症状属于病态或羞于让他人知道自己的异常状况而不愿主动就诊，造成他们承受了本可不必承受的心灵痛苦，甚至严重影响其本人和家人的生活质量。

李老师所患的强迫症是最常见的一种表现形式。实际上还不少其他的表现形式，如有人担心自己会因为失控而从事某种具有危害他人或自己的冲动行为，并为此采取了种种防范措施，如担心自己可能会不自主地撞向行进中的汽车而尽量在人行道的最边缘处行走、看见附近有汽车行驶就停住脚步甚至抓牢路边的某件固定的物品以防止自己会身不由己冲向汽车等。有的强迫症患者担心家中的吊扇会掉下来砸伤自己而不敢从吊扇下走过或开吊扇、担心高架路回倒塌而不敢在高架路下行走等。还有不少强迫症患者的强迫思维涉及担心自己已经完成的事情未真正完成而反复检查核对，严重影响其生活或工作学习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