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住院的点点滴滴

    两年前，父亲生病，当时的症状是：每次卫生间大号马桶都特别难冲，短裤也不干净，送到医院做肠镜，肠道科医生当时对我母亲讲肉眼看可能是恶性肿瘤，正式结果三天后通知家属，父亲看母亲单独被叫去谈话，心里明白了大半，很伤感。上海市肺科医院影像科孙希文

    结果出来后，母亲打电话给我，我告诉她们要做肝增强CT和肺CT，血肿瘤指标测试（CEA,CA50，CA125，CA199),待一切指标正常后，稍微安心，联系哈医大同学安排床位，当天夜里这位外科主任处于酒精麻醉状态，没有回信，联系了他太太，方在确认。

    父亲在去医院的路上打电话给他的哥哥，结果我的这位大爷哭的停不下来。

    我冒着漫天的大雪，赶回哈尔滨机场，一路上感慨万千，这座城市满载我青春的梦想(5年大学，三年研究生，一年住院医生），如今我回来了，每个医院都有我的同学，人特别有底气，感觉父亲有救了。

    看到路灯下的熟悉的身影，叫了一声爸，跟着父亲在雪地里走开了，父亲带给我棉帽子和棉手套，天气好像没有以前回忆中那么冷了，终于找了父亲预定的医院旁边的一家小旅店，进去订了个套间，方便家人来照顾父亲，交了7天的床费，和父亲叙谈到深夜，听着父亲的鼾声，沉沉睡去。

    这个医院对家属考虑的很周到，医院内有大型超市，有连锁食堂，随时可以买米汤和粥，价格公道，唯一遗憾的是电梯，每天早晨8点前后，大家是往里挤，老弱病残弄不好还挤不上去，只能跟随健步如飞的护士和医生们集体爬楼梯，开始我还奇怪为什么医生们7点就到医院了，特别是10楼以上的科室，原来如此。

    手术主刀的是我的同学，助手是我的另一位同学，麻醉师是我研究生同学，早上六点进手术室，推过去才发现门口等了一堆人，原来第一台手术5点就开始了，外科几个医生根本没回家，心想还有比上海医生更拼命的人（献给我最可爱的同学们），北方早晨还是很冷的，外面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等待手术的家属一波接着一波，候诊区空旷的大厅内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没有任何提示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心中充满了焦虑，我本可以进入手术室，但缺乏勇气，更担心影响了术者的情绪。

    半小时后手术室探出个脑袋，助手来通知我手术很顺利，肿瘤切下来了，弥陀佛！

    父亲推回病房的时候，来了好些同学，结果大家一起把父亲从推车抬到床上，四个教授组成的豪华抬夫阵容闻所未闻，父亲当年让我学医真是有远见。

    手术第一夜，我守前夜，五大爷守后半夜，我们知道他喜欢喝咖啡，准备了一大盒供他消遣，特需病房内我们可以看电视，随时监护血氧、血压、尿管、点滴管等，辛苦了一夜，早晨的时候我们被护工训了一顿，原来爸爸张着嘴呼吸，舌苔干燥得像锯齿，只见她拿着湿纱布不停擦拭舌头，一直到表面一层白皮脱落，露出正常舌苔，然后把湿纱布展开罩着口腔，惭愧，学医这么多年竟然连基础护理都不会。

    爸爸麻醉反应很严重，术后三天没有完全清醒，经常说梦话，或者说全是梦话，妈妈问父亲银行存折藏哪里了，密码是多少，父亲据实回答，非常可爱，妈妈边审讯边记录，把身边的稿纸都用光了，又让我买了一个本子。

    手术后数日，父亲清醒了，问我，手术前他背着医生偷偷抽了几只烟对手术有影响么，我说还好了，就是麻药时间长了点。随着父亲身上的管子越来越少，他开始觉得饿，并喜欢每天提着瓶瓶罐罐流窜于各个病房，遇到还在等待手术的病友就聊个没完，还把我们的护工介绍给了另外一户人家，他们感激得不得了，患者觉得遇到知音了。

    术后服用希罗达化疗半年，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