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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在村主任医师 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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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
科室:
性病艾滋病临床诊疗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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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李在村|发布时间:2009-12-01|浏览量:5388次
今天是2009年12月1日,第22个世界艾滋病日。
人类发现艾滋病已经28年。我从第一次参与艾滋病防治工作到今天,也有13年了。北京佑安医院性病艾滋病临床诊疗中心李在村
28年来,人类在与艾滋病的斗争中取得了巨大进步。确确实实地,艾滋病已经不再是一个“不治之症”。现在看来,它真的只不过是一个需要终身治疗的慢性病(甚至,也许今后有新的突破,根本不需要终身治疗了呢。谁又敢说肯定不会呢?)。当然,我承认,艾滋病患者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所面临的歧视、生活所受到的影响,是别的慢性病远远所不能比的。
按照目前的理论和治疗思路,艾滋病不可治愈。那么,到底能不能预防呢?传统的疫苗预防,现在依然没有露出曙光。行为干预,才是当下最有成效的预防方法。性途径传播是全球范围内艾滋病毒传播的主要方式,占到了全部感染的70%以上。降低性途径感染HIV的“ABC”法则过时了吗?A 禁欲(Abstinence)、B 忠诚(Be faithful)、C 安全套(Condom)。禁欲,恐怕行不通。连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凡夫俗子如你我者如何禁欲?好吧,我们不禁欲。那么,我们得忠诚。忠诚,当今世界多么稀缺的品质啊!人们已经不屑于忠诚于党和人民了。那么,忠诚于自己的配偶(也就是自己的老婆或老公)可以吗;或者,你没有老婆或老公,忠诚于自己的女朋友或男朋友?再或者,你连女朋友或男朋友也没有,忠诚于自己的性伙伴?这世界变化快,不是俺不明白。ONS日益受到人们(不只是年轻人)的青睐。“一夜性”,我这么直译one night sex。我绝不会喊它“一夜情”。一夜云雨,何情可谈?也有人大呼冤枉:我没有在外面胡来啊,都是熟人啊,怎么也中标了啊?我在性病艾滋病门诊中就遇到不少这样的患者,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别忘了,人家和你是“熟人”,就不能和别人是“熟人”了?允许你有好多“熟人”,就不允许人家有好多“熟人”?说到底,一句话:性伴越多,感染的风险越大。这个真理,简单得和“吃饱了不饿”一样,颠扑不破。
总有人好色,总有人面对自己的另一半(或配偶、或朋友,或性伴)审美疲劳来得快一些。这无可厚非。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身体好,男性或女性激素分泌得旺盛,可喜可贺。就有一位患者问我:李大夫,有没有药物让我性欲下降一些?这不是我的专业范围,我让他去了别的医院。这种情况,你让他(她)忠诚恐怕是不人道的。没关系,你可以尽享人生的乐趣。可是,别忘了C,condom,国内翻译成安全套或避孕套。我不赞成翻成安全套。这个小东西问世之初肯并不是为了预防性病而是为了避孕的。何时成了安全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肯定知道它不安全。这里面没有一丁点儿看轻“推广避孕套预防艾滋病性病”运动的意思。作为一个防控措施,推广避孕套肯定取得了成效。但是,具体到一个人,避孕套真的安全吗?你要三思。不过,我也坚信:戴避孕套不一定安全,但不戴避孕套一定不安全。
狼来了。其实狼早就来了,只不过是我们没有注意到。一个不争的事实,艾滋病正在向普通人群蔓延。普通人群是相对于高危人群而言的。我们说,性服务行业的从业人员是高危人群,她(他)的顾客也是高危人群,顾客的老婆(老公)就是普通人群,后者可能还有“熟人”,也是普通人群。这是一条传播链。另一条传播链是和男男性行为人群(MSM)有关的。由于社会的文化的家庭的压力,不少MSM是有老婆孩子的。如果MSM感染了HIV,他有可能传给妻子,妻子有可能通过母婴传播传给孩子。更令人担忧的是,MSM感染了HIV,他恐怕不会和自己的妻子讲明,他的妻子就很难有机会去检测HIV。
说说治疗。我们国家的进步有目共睹。政府高度重视,艾滋病防治体系已初步形成,“四免一关怀”政策已广泛贯彻落实,接受免费抗病毒治疗的患者人数近7万人,艾滋病病死率大幅度下降。有人也许还在骂娘,抱怨自己没有得到足够的待遇。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人,也不能否认情况一天天在改善。当然,改善还远远不够。国内可用的药物还不够多,二线药物更换还不够及时。我知道,和欧美大制药公司的谈判是艰难的,数以几万计的人服药国家财政负担是沉重的。但是,有一点决策者必须清楚,治疗失败后换药不及时会使耐药累积,今后的治疗费用会更高。艾滋病的抗病毒治疗,不能把最好的药物留在后面备用,应该一开始就应用最好的药物。这样,病毒控制才会更理想,才不容易发生耐药和治疗失败。从总体上看,也许国家的负担更小。另外一个问题是抗病毒治疗的时机。我们国家已经和国际同步,无症状患者CD4低于350开始治疗。研究已经表面,早一点治疗更容易控制病毒,CD4上升会更快,不良反应会更少,耐药更不容易发生。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早期发现HIV感染者,需要治疗者尽早治疗,暂不需要治疗者定期随访。HIV检测示自愿检测,国家无法也不可能强制。这就需要个人的积极意识。有所谓高危行为者尽早检测HIV,以求早期发现,早期治疗。治疗的另外一个问题是治疗能力问题。艾滋病的抗病毒治疗难吗?说难也算是难,需要专门的知识。但是,现阶段在中国艾滋病抗病毒治疗其实不能算难。药物较少,治疗方案较少,需要处理的复杂问题也不多。很多地区都是没有医师执照的疾控部门人员承担,不是临床医生的人都能做,医生不能做吗?在我的门诊中,竟然能遇到来自省会城市却没有得到正确处理的患者。这让我很吃惊。虽然患者不是来自HIV高流行地区,可是这些地区的传染病医院难道就应该不会艾滋病的抗病毒治疗吗?这里面有政策调动积极向不足的问题,也有医生个人的问题。在这里,我要向有些来自县、乡镇,甚至村一级的医务人员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有的地方,一个医生,几个护士,管着全乡的几百个患者,一年到头没有一天真正的休息日。也许只有大年初一能休息一天,那也是因为农村地区的人为了图吉利大年初一不去看病缘故。为了提高艾滋病救治质量,需要采取措施提高医务人员的专业素质,需要政策调动医务人员参与艾滋病救治工作的积极性。说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举一个例子:我现在的传染病防护费是每月30元,而这个标准是上世纪80年代初定的,30年了一分钱没涨。我自己倒是没觉着什么,但是就连我的同学都会问我:你当初咋就选了传染病呢?不说了吧。我今天不是想来发牢骚的。
我今天想的,是做些事情,为着减少艾滋病的传播,为着我的患者得到更高质量的救治。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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