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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智勇主任医师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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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科室:
神经外科
- 寻医记 连载八
- 作者:秦智勇|发布时间:2013-06-21|浏览量:2494次
寻“秦”记 (第八部)
叶 子
这是我在东院的第二个、在8号病房的第一个晚上。
c区只有三间四人房,我们这一间是女病房,另两间是男病房。我们这间靠窗子一侧的两家是老秦的病人,靠内近走廊一侧的两家是张荣教授的病人。
由于这两天来去匆忙,我一直没有机会细细留意其他各家的病友。
不过我也不是好奇的人,所以今天虽然安心住了下来,我怕万一别的病友是比较危险或令人焦心的病状,如果跟她们的家属聊起病症的事,也会无意中勾起家属们的担心、忧虑与难过,所以我并不去打听其他三位病友生的是什么病,甚至他们床尾的住院卡,我也没有探头探脑去张望,只是每次彼此照面,我都会真诚地向他们投以微笑,他们是那么的善良,值得我尊敬和以礼相待。
挨着我们、在我们旁边的804床女病友大约40多岁,似乎总在床上躺着,床头栏杆上旋着两个透明的小瓶子,一直由姐妹俩陪护着。我们对面802是一对夫妇陪着一个成年的大孩子。张教授的另一位女病人住801床,由先生陪护。
801、802手术已经结束,802可能也有术后发热,但情况很快就稳定下来了,在父母的精心照顾下恢复良好;而801则有点持续发热,她的先生耐心而悉心地照顾着她的一切。9号房间有一位病情或术后情况可能与之相仿的病人的父亲,每天都时常会到我们房间来跟她的先生互问一下体温控制的情况,或一起探讨检查的一项什么指标以及用药情况。真是可怜天下病人家属心啊!
婆婆可能一方面很清楚要打好底子等待手术,另一方面也为了让我们省心,加上东院的病号餐无论是食物本身还是营养以及色香味,都还是不错的,她每次都努力地让自己把饭菜消灭干净,所以,她真的算是一个非常乖、非常积极主动、非常配合的病人,我和lg省了很多心,也省了很多在这方面要做思想工作的负担。
四人房间唯一的缺点就是多了两户人家,每个病人有事情的时间总不尽相同,所以即使到了深夜,房间里间中也总会有些不同的动静,相对来说吵一些。对于我这种猪头猪脑倒头就睡的人来说倒是无所谓的,只是象婆婆那样敏感而有点神经衰弱的人,睡眠相对来说可能就会差些。
房间没有电视。晚饭后,她们几家就陆续早早地拉上帘子自成一世界。我玩着游戏、先生看书,一起陪着婆婆轻声地说说话。八点多洗漱停当后,我们也拉上了帘子,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婆婆似乎很期待,所以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因为虽然她以前也经历过手术,但那些毕竟是比较常规的手术,不是什么大症,而这次的手术对她来说则比较重大。不过她心态还是挺不错的,她总是很坦然地说自己就是挨刀子的命,身上不同的部位已经左一下右一下挨过好几刀了,所以比较镇定;而她自己又是从医的,所以很清楚术前应如何进入良好的状态,周六就开始要求医生给她开辅助睡眠的药。术前一晚要求十点后必须空腹,九点她就吃下药,熄了床头灯,平躺着等待睡眠。
婆婆渐渐沉沉地睡过去了。我继续玩了一会儿电脑,十一点时,我也躺到躺椅上。众人皆睡我独醒。安静时人才会静静地思考,眼睛瞪着天花板,我的思维如此清晰。想起先生傍晚说的话,虽然我自己当时嘴巴上是能说服自己的,也努力试图去说服先生和婆婆,可我真的有把握吗?虽然网上病友们说他拒收红包,但谁知道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呢?假想一下,如果有人当着其他人的面塞给我,那我是肯定打死都不能收的。可是如果是没人的情况下又当如何呢?结果还是一样吗?我突然想起《大话西游》,紫霞钻进至尊宝的身体,看见他的心脏象颗“大椰子”似的“砰砰砰”地跳动。哈哈,如果可以钻到他的心里,偷偷看看他的心是红的还是粉红的、灰的或者黑的,就可以看清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再钻到他脑子里看看他是怎么想的,要还是不要?再作决定,那就肯定不会出错了啦:))))
可是前几天他都没给我单独相处的机会啊,想送也没办法呀。当然这也是我自己一小半的于心不忍和一大半的偷懒+潜意识抗拒。自从那天他给我们提前了手术并给我们换了房间,我除了发过信息感谢他,就再没骚扰过他。他把我们期望的甚至于不敢奢望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有必要再操心什么?还有什么再需要跟他“搏斗”的呢?况且,我想他总是好忙的样子,来去匆匆,并且手术要做到晚上七点多,人家还得吃饭吧?还要回家吧?家里总还有些事儿吧?人总还要休息睡觉吧?按他们八点钟上班的时间表,早上至少总得七点就起床吧?洗漱、早饭、路上交通还要时间呀。手术总归是需要集中精神的,一天下来恐怕会挺累的,晚上就算能10点半休息,也不过睡了8个半小时。我怎么还忍心再去占用他的时间呢?所以,虽然我也曾经偶尔闪过念头送红包,可是约不出他,总不能公然在病房里塞给他吧?这样人家能收吗?!
因此,我一半不想送,一半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送、送多少。所以我索性干脆就不去想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了。赌一把吧!
当然,我这个人对有太大风险的事一般是不予考虑的,那是因为经过这一连串的观察,我感觉他会是个比较认真而负责的人,才敢赌这一票。
输还是赢,明天就要见分晓!
人越思考越清醒。但理智告诉我必须赶紧好好睡大觉!明天,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呢。于是我轻轻吐纳,数着自己的呼吸,zzzzzz。。。
周一一早六点左右,护士美眉依然过来进行每天例行的测体温、量血压等。
因为估计老秦肯定是坐诊后差不多中午才会赶回来手术,所以早上我并没有特别紧张的感觉。
吃了早饭,lg索性就跑到c区外的大厅里看书去了。
九点半左右,组里那位医生过来了:“803,下午手术,现在先给你定一下位置”,他手里拿着一支记号笔。
他在床尾抽出垫子下的片子看了看,“左额顶”,他边说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病床边。婆婆配合地稍稍低下了头,他嘴里喃着“左”,然后抬起手打开笔帽,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一边配合大脑在反应着,接着在空气里比划着点了一下,“左,右”。“左”,他找对了自己的左手,但他的笔最终却是点在了婆婆的右额顶上,还圈了个圈。
因为事前经过三惊两震,我早已对老秦极度信任、对他的水平极有信心,所以我血液和脑细胞里的警惕性浓度水平已降低到历史低位,没有细想进手术室前这期间会能出什么纰漏,况且我想医生们经验这么丰富,难道还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搞错吗?所以我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会有什么问题,倒是婆婆自己反应极快,她下意识地说:“这边是左吧?”然后举起左手点着自己的左额顶。我这才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他愣了一下,也立刻反应过来了,我知道他可能是一不留神直接把自己的左边当成了病人的同侧。他在床头桌上拿起一张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已经划下的小圈,但那是油性的记号笔不易擦掉,于是他在上面打了个斜杠,并在婆婆的左额顶重新画了个圆。我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确认。
我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不是一场暴风便是一场骤雨。因为,有一件事婆婆两三天前刚刚跟我讲起过。我很清楚术前的病人那么敏感,她的联想能力与不好的心理暗示想法一定比普通人多得多,对这类事件的印象一定会比我更深刻也更警觉,那件事在她脑子里刻下了烙印,再经过今天这一惊,恐怕就成了术前她的一个心病了。那是她们医院发生的一起医疗事故:她们医院原来的眼科主任,技术非常好,平时工作一直做的也都是非常认真仔细的,但有一次,不知怎么他的工作状态莫名地出现了状况,病人明明是右眼有毛病,他却要给人开左边,病人提醒他自己是右眼有问题,结果他粗暴地打断病人的话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后果可想而知。他被撤了科室主任,前途也毁了。
果然,医生离开后,婆婆开始脸部紧绷,神情和语气都非常不高兴地说道:“我说上海大医院也一样,没给红包医生不会认真吧。我朋友在上海做的还是个比较普通的手术,不也得塞红包嘛。”
我知道她要生气,也知道她的埋怨终于要发出来了,所以心理早已有了思想准备。我清楚我必须保持镇定和冷静,否则她的不安与不满将会扩大,影响她进入手术的情绪和状态。我平静而轻声微笑着对她说:“妈妈,您好厉害,脑子很清醒的哦。x医生他可能只是思维一时有点卡住了,误把自己的左右跟您当成是同侧的了,我们自己都一起看着的呢,也会提醒他的;每个人可能都会有脑子短暂思路被卡的时候(唉,这也就是为了安抚婆婆才这么说的,我自己很清楚,正常情况下,一个做事一贯比较认真仔细的人出现这种状况的几率会小很多),不是手术时都要带着片子吗?这就是说最终进手术室时,医生们都还要再次看片子确认手术部位的,我想他们不会那么大意。您的朋友送红包,估计也只送了主刀医生吧,所以,即使我送了红包给秦教授,也不能确保其他医生如何呀,除非我们把组里所有的医生都一一打点了,可是也还是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呀,那还有麻醉医生呢,很多东西我们都看不到,也无法控制,只能是看医院的管理和医生的责任心了。我相信华山有自己一整套严谨的对医生手术工作的要求、检查流程与规范。另外,我们前几天各方面不是一直都挺顺利吗?我心里其实总会觉得有点要当心。倒是现在,小的波折在术前出过了,及时发现和解决好了,我反而觉得踏实了许多。我相信,您的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如果术前一直都太一帆风顺,那我反而要提心吊胆、害怕出意外的状况了。”
她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不说话,我想换了谁,作为一个即将接受手术的人,碰到这样的事的确不可能轻易就释怀,更何况她心里还有那个眼科主任的故事的阴影和疙瘩,我能理解。我也不刻意逗她高兴,因为不会那么容易能在短时间内哄回她开心;我也不说俏皮话去试图打破空气里的沉闷,因为这不是玩幽默的时候。现在任何的话说多了可能都会让她觉得烦,滋生出其他事端来。我想这时让她清静些或许更合适。
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也开始反思自己偷懒不去打点医生是否太不够慎重。如果万一,或者说假如婆婆本人也没有去细想这个医生划的位置对不对,而到了手术室,医生们也不再检查确认,直接推上手术台就动刀子了,那么婆婆的头顶上可能就有两个窟窿而不是一个了。想到这里,我一阵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真是多亏婆婆自己够清醒!看来人真是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放松警惕和掉以轻心,状况总是出现在人麻痹大意的时候。
但这个时间、到了这个份上,我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任何?转的余地。在婆婆面前,为了不让她对这个手术发怵,让她对仍保持有信心,我还得善意地替医生、医院方面作解释、打圆场;在医生那方面我还得考虑怎样去避免类似的状况发生。真是不让人消停啊。
可是,婆婆也不见得真的能听得进去我的话,她心里这个疙瘩可没那么容易抹平;而医生那边,哪有马上手术了才想起给人塞红包的?太没诚意了吧。这个时间到哪里找医生?想想电视里的手术医生,人家都穿了手术服,消毒好了手、戴好了手套,我再跑去手术室门口,强烈要求见老秦,抓往人医生,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人家千万要认真点,或往人口袋里塞一红包?疯掉啦?
崩溃!可怜我两边都一番苦心,却里外都没法做人了。
换个方法和思路?行不通啊,我也不能为了让婆婆放心,用所谓善意的谎言,哄她开心,告诉她已经塞过红包给老秦了:说他医德高尚拒收我们的红包?她肯定还是不安心,会想,‘是你给的少了,所以才会被人医生嫌弃、遭人拒绝吧?’;说他已经收下了?没有的事我可不能乱说,况且万一她日后跟亲戚或朋友叙说起手术情况时,就象她的朋友告诉她某某医院手术医生收红包一样,不小心漏嘴说华山的医生收红包,那我岂不是做了一件非常缺德的事儿?又或者先跟她说收了,等手术后再告诉她真相?那她以后怎么看我未来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仔细想来想去,剩下我可以做和能做的事情可能也就只有一件了:给老秦发信息。不管他是怎样的人,我得在手术前适时地“电”他一下,至少让他手术前知道病家是纠结而担心的,就当是给他神经“泠”一下,希望他走进手术室时会蓦然想起我们无助、乞盼的眼神,从而记起他作为医生的天职,认真而全神地投入到手术中去。
我拿出手机,又开始搜肠刮肚地想该怎么说才合适。我没有提定位的事,我想我不去点评其他医生如何,我只说我很真心感激他入院以来的安排与照顾,但我又怕送红包并不合适,可是婆婆非常担心手术是否顺利,所以,下午的手术就拜托他了,恳请他费心!时间还早,估计没到他结束坐诊的时间,并且预计可能离手术也还有比较长的时间,我怕说的太早,到时他早就抛到脑后了又没效果,所以我没有立即发送出去。
lg回来拿外套,我平静而小声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他很清楚该做什么。他坐到婆婆跟前,轻声地说:“妈,我也觉得秦教授是认真、仔细、负责的医生,由他主刀,你不要太担心。”
婆婆还是一动不动,我示意他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于是,空气就这样凝窒着。
午饭时间,我不愿意走,也懒得动,就让lg吃好后给我带饭。
明明没什么心情,我还得特意胃口很好的样子把饭吃得很美味。我只是想让婆婆知道,我心里如我对她所说的那样,对一切都很镇定,也对她的手术充满了信心。
吃了午饭,大约十一点半,我打开拟好的草稿,按下了发送键。
我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自己这招是对还是错、有用还是徒劳。
不久,他回复了。他仍然客气地说不需要特意感谢,作为医生他会尽力。
他的信息让我觉得多了些踏实。虽然我不知道“点”他神经这一下能否维持到他进手术室且直到他手术结束,但我尽力争取了,一切惟有听天由命!
我跟婆婆说:“妈妈,我给教授发信息了,说手术有劳他费心了。他说他会尽力的,您就放心吧。”
这句话可能有一点儿效果,加上已经过了这么些时间,她可能平静了些,婆婆身体微微动了动。
lg看到她有动静了,赶紧说话想逗她开心:“小可怜,今天饿血啦,就当减肥吧。”婆婆一骨碌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我要做手术的人,减什么减。这几天天天使劲吃,人都胖了一圈了,哪那么容易减下来。我要上厕所了。”她一边说一边低下头找鞋子,神色已经缓和了些。
我和lg暗暗松了一口气。
“妈妈,您别急,我来给您拿。您当心点,我扶您进去吧。一会您还是继续再眯会儿养精蓄锐吧。”我急忙上前去扶她并给她拿拖鞋。“我没事,我自己去。”
我也不再坚持。
之后,婆婆依然躺着打盹休息,我们三人静静地在病房里等待着。
快十二点时,我的父母、弟弟和宝贝都来了。我们希望多一些人陪着她并送她进手术室,让她有更多亲情温暖的感觉和信心。
lg陪父母、弟弟到饭堂吃饭。宝贝翻上她奶奶的床,一会儿蹦来蹦去,一会儿亲昵地贴着她,跟她抱在一起,婆婆的情绪逐渐高兴了起来,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
就这样,大家陪着她说话,婆婆的神情变得轻松。时间也过得快了许多。
很快就到了一点,但还是没有人来通知我们手术。婆婆连忙对我父母说:“你们在这里呆久了怪累的,小孩子在这里呆久了也不好,大家的心意和祝福我心领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有他们俩陪着我就可以啦。”
毕竟大病房里还有其他病友,并且已经到了午间,我们也不适合这么多人一直呆在这里,影响他人养病、休息,加上婆婆禁食大半天了,又是很客气的人,我怕大家继续呆下去,婆婆总要强打起精神不停地陪着说话以示礼貌,反而影响她休息、养神和手术前的状态,连忙冲父母示意尊重和顺从她的想法。
“好!那我们回去了。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你保重!早日康复!叶叶,照顾好你妈妈”爸爸说道。他们也不再客套,带着宝宝就离开了。
婆婆又眯了一会。“叶子,几点了?”“两点了,”我答道。
“肯定是把别人的手术插进来了吧。”我听出她再次有了不高兴的情绪,而且,这次不见得比早上那次轻得了多少。
我依然微笑着轻声说:“妈妈,您别着急。人家秦教授原来也告诉过我们的,他上午有门诊,我们的手术安排在下午,排在别的手术后面,现在才两点呢,我相信教授不会这样做,我们再耐心等等。”
虽然我也不能肯定,更不知道这中间真相到底是什么,因为信息不对称,但我相信他。既然经过那么些种种,他已经赢得了我的信赖,我就相信他到底!
所以,虽然看到婆婆不高兴,但我并没有着急忙慌、急吼吼地给老秦发信息,询问他情况。无论他是在静静休息养神等待,或是他手头上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我都没有必要去打扰他。如果影响了他手术期间的情绪与状态,那我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轻重缓急我拎得清。我要和时间比的是耐心,要和耐心比的是更耐心!我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并耐心地等待!即便所有的人都已经急得跳起来。
庆幸的是,lg有一份默契,他极平静地看着他的书。
最后,我看到婆婆实在有点烦躁不安,便跟lg商量了一下,由他跑去护士站向当值医生询问一下一般最晚的手术大致几点开始,以给婆婆一个说法。
三点半,那位曾经通知我们等待手术谈话的帅哥医生过来通知我们:“803,吃东西吧,今天手术不做了,前面一台手术还没结束,估计要很晚。明天一早第一台给你们做。”
婆婆听了,似乎反应非常强烈,猛地就坐了起来,如释重负地说:“这样倒省心!这么晚还没开始,医生还能有什么好状态?早上第一台才好!”结果似乎反而正合她心意,这让我有点意外。
婆婆的想法或许也很有道理,而我则自从开始感觉老秦值得信任后,哪一天、什么时段手术在我看来已不是最重要的要素,因为我相信他会根据情况合理地调整他的安排,不需要我去盯着、去妄自猜测其中有什么其他的因素,即便有,我也愿意相信他一定自有其道理,并且也一定是我比较认同的理由。我相信他对病人是比较坦诚而客观的。那是一种直觉吧。我只希望他给我一个合理、优质的结果,不需要去管中间过程如何。当然,想管也管不到呀,那么多环节,并且那些环节都是非透明的,我们怎么管?只能指望于一种坦诚而认真对彼此负责??这也正是我对一家好医院、一位好医生的期望值吧。
我不试图去跟婆婆讨论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给她吃些东西补充一下。这个时间离晚饭还有点距离,而且事前并不知道手术会改期,中午我把饭菜扫光后,只有一些昨晚带过来的面包和点心,只能先将就着给婆婆垫垫肚子。我又让先生到楼下超市给她买个酸奶。
明天!明天又当如何?明天!还会有状况等着我吗?如果还再推迟我们的手术,我还能有什么立场和“说法”再去开解婆婆?让她相信我所谓的直觉与判断力?
我正想着,手机有短信提示,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万人景仰的大忙人老秦,好意外!!!医生竟然会主动给我发信息呐,我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打开阅读:“你婆婆的手术接别人后面,那台手术还在开,估计要到很晚。所以明天开吧”。
医生的决定还用得着跟我们商量呀?不是都他们说一不二的吗?太受宠若惊了!
虽然我心里仍然希望今天能把手术做掉,这样婆婆就不会总认为我没给医生红包,所以人家才亏待我们了。但没手术室那能怎么办呀,客观条件不允许,我当然不会勉为其难,我又怎么会无理地跑去坚持要求手术非得今天做不可呢?“好的!前台医生已经来通知过了。非常感谢您还抽空给我短信告知情况,谢谢您!”我回复他。
“丁咚”手机又响了,“前面一台手术开始晚了两个小时,所以接不上了。不好意思!”连标点符号都输入得那么工整、用得那么准确,是个对自己有一定要求的,比较认真、严谨的人。老秦还挺有点文学功底啊!哇哇哇,那得浪费他老人家多少分分秒秒呀?他大可用来做自己的事,安排安排他的工作,或者偷空想想家里的事儿,哪怕用来打盹,那也比浪费在我们身上强呀,还要跟我们抱歉?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嘛!我忙不迭地回复:“您尽心为病人安排一切我们已经非常感激,对我来说哪一天手术其实已经不重要,您还要客气说抱歉,那我们真不知该如何了。您忙吧,您的时间那么宝贵。祝您顺利愉快!”
他这么忙,还细心而周到地想起应该将手术改期的原因告知我们一声。我的心中有种温暖和感动。不管接下来要面对多少的委屈、误解,或许我都会能有力量做到坦然而微笑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