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一天

美国医院的门诊是预约的，所以在头一天你就基本知道你有多少病人。但是今天有点漫长，以美国医生的接诊方式来接待病人，今天的病人有点多了，那只有延长你的工作时间。我们的HELENA选择提早开工，我也就得6点之前就起床出发，7点前做好门诊的准备。最后一个病人离开时，是下午5：30。中间花了20分钟吃饭，但是HELENA说她不吃早饭和中饭，只有一顿晚饭。真是佩服。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整形美容科沈干

   美国的门诊很有意思，一个诊室里你要面对一个联合国。今天第一个病人是亚医，是女儿带妈妈来的，女儿和我们讲英语，然后转过头和妈妈翻译，这个母亲伟大，生了8个儿女，难怪这个女儿这么年轻。问母亲是那里来的，回答是越南，可能看出我是中国人，女儿接着补充说，是中国后裔。接着是另外一老一小，这回是孙女和奶奶，也是和我们讲英语，然后转过头翻译，问用的是什么语言，回答是阿尔巴里亚（？）。接着是中国的，韩国的，美国的。。。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近四十个病人中，单独来的只有3、4个，其他都有家人陪同，而且都在诊室里，病人更衣，裸露胸部，这些家人都在场。很多是老公陪同，美国老公的体贴让我深受感动，都扪心自问，要是我老婆得了这样的恶性疾病或者一只乳房被切，我会这样吗？

    

乳腺癌对于我们这些医生来说实在见得太多，可今天有的病例还是让我心痛。一个是一个80岁的白人老太，见她之前，看了她的门诊病历，足有一本《黄家四外科学》后，才发现病历上写着四种癌：乳腺癌（20年前手术了）、结肠癌、肺癌、皮肤癌，这次来是因为乳腺癌又复发了，她是儿子陪来的，但是他把儿子推出去，很坦然地和我们谈起她的病情，家里似乎没有人得癌，可命运如此对她。还有一个很好看的女士，即使知道她已经50多岁了还是觉得她很GOOD-LOOKING，她的乳房做过巨乳缩小，但是剩余的乳腺组织竟然并不安分，有了恶性的病灶。她告诉我她是1976年做的巨乳缩小手术，不是在UCLA，而是南加州的某个地方。我说能给我再看下手术瘢痕吗？瘢痕是倒T形的，但是几乎看不出来了。我告诉她和她老公，现在的瘢痕已经不是这样了。回到医生办公室，我和DR。 PRATI讲，这是我见过的最早的乳房缩小手术，那时的中国恐怕还没有几个整形外科医生。

最后一个病人，在听到是乳腺癌的诊断后哭了，我们只有安慰他们这是相当可治的（Treatable）。她和她老公看样子是南美来的。老公说他是个生物化学家，有什么尽管和她谈，妻子也说她自己的英语不太好。他们仔细了解了治疗方案，最后决定做乳房全切（而现在乳房癌仅切除肿块的保乳手术在美国已经很普遍），至于乳房再造，他们先不考虑，而目前这个手术在乳腺癌切除的美国女性中接受程度很大，甚至80%选择即可再造。手术时间可以安排在这个周五，但是他们离开时我问了句”How old are you?” “52”他的丈夫说“The coming Friday is her birthday.”这句话让我突然很伤感，我只能说：“I am sorry.”好象我的印象中医生很少对病人这样说。老公可能想让妻子最后一次健全地过完一个生日，最后对我说，手术改在下周吧。

漫长的一天结束，可心里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