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夜晚

 

 

    我进病房的时候，他正在那里发脾气，愤怒的喊着，冲着他的父母，冲着陪护他的陪护。

   他说他们没有把他的身体位置摆好，枕头太高了，背部太空了，他太难受了，腰太痛了。

    见我走到他身边，他停止喊叫，让他们把他扶起坐着，对我说，要我帮他检查一下背部的情况，为什么疼痛总是没完没了，原先是一处，现在满身都在痛，已经持续一年了。空军总医院血液病研究中心薛梅

     止痛，靠药物，度冷丁。

    他几乎在命令我，快给我打度冷丁。

    我想，他是不是有些成瘾，因为看他的病历，已经用了一年的止痛药物了。

他才25岁，广泛的骨转移，全身很痛。

    当然，也有不痛的时候，那就是注射完药物后，以及在白天昏昏欲睡的时候。

没有痛苦的时候，还可以看VCD光盘，安静得像一只猫咪。

     只要一到傍晚，他准保要找医生，为了那支减轻痛苦的药物。

    现在，太阳沉落了，阳光消失了，黑暗一寸一寸来临，他的痛也一波一波的袭来、一波一波扩大。

     我不想马上给他注射，但是他生气了。

     他开始述说对医院、对医生的怨恨， 他好像充满了绝望。

    我可能活不长了，医生，是不是这样。他用悲哀的神情问我。

    没有，用药就好了，还能活一辈子。我嘴里这样说道。

说话间，他又开始回到他的痛苦中去了，五官扭曲，颈部僵直，有时骂人，思维混沌、胡言乱语。需要有人不断给他的背部搓捏着。

      一支药可以减轻症状，但仅仅是一小时左右。我知道，他最需要的是明天马上进行化疗。

    这是一个与疼痛有关的夜晚。反反复复地、我被护士唤去处理关于他的疼痛问题。

 

     写这些文字的此刻，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快粘成一条缝了，半昏睡状态，间或还控制不住的打了几次点头式的盹。思维混沌，不知文字中是否有胡言乱语症状。

     天黑了，夜来了，我也该去睡觉了。

 

                                                   (此文写于2006,10,14)